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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提到「音樂治療」,你想到的會是什麼?是在沙發上聽著自己喜歡的音樂,還是下雨天倚在窗邊聽雨落下的聲音?其實,音樂治療並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

隨處可見的「音樂治療」?

 

  在日常生活裡,音樂對我們來說是一種娛樂,是放鬆身心的好選擇;但當它運用在治療上,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市面上常見一些音樂CD,或是Youtube上的音樂歌單,都會使用「音樂治療」這個詞來宣稱其商品的療效;然而這個專有名詞其實是不能隨便使用的。

 

  「我覺得商業化…尤其是CD這件事情其實是蠻討人厭的,但現在我們也不能做什麼。」音樂治療師黃詠恩表示,這種名詞誤用的部分其實讓她覺得相當地困擾。

 

  黃詠恩在台執業多年,在公部門、私部門都有豐富的工作經歷。「我還是覺得音樂治療這件事情是還蠻個別化、然後獨特的,針對這個人或這個群體才是叫音樂治療;而不是說我今天給了一個曲目表、一個歌表,然後就說這樣可以達到什麼樣的療效這樣子。」她強調,每個人適合的治療方式或多或少都有些不同。因此在治療過程中,治療師會根據個案的狀況及反應做不同的調整。

東西方「差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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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詠恩曾到英國安格利亞魯斯金大學研讀音樂治療,她提到,東西方在音樂治療上有很多不同的地方。「像在台灣,我們有時候會被稱為老師,他們(父母)會覺得你去就是要好好學習、好好上課。」在負責一些孩童的個案時,她提到有很多家長都會期望這會像速成班,在幾堂課內就能學會一項樂器或是提升注意力;而國外則是循序漸進,並希望孩子能在愉快的療程中進行探索。在這樣的錯誤理解及過份期望下進行治療,她說,其實是蠻有壓力的。

 

  除了對音樂的類型、喜好不盡相同外,大眾對於「治療」二字的接受度也截然不同。亞洲文化普遍都有一種迷思:為什麼我的孩子需要被治療/療育?即使到了現在,這對一些父母來說仍是難以接受的;但其實,「需要被治療」本身就不應該是一件丟臉的事情。就跟感冒一樣,感覺身體不適我們便會去尋求專業人士的幫助。「這是需要去導正社會大眾視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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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眾對音樂治療的「誤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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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牽涉到治療就是會有另外一個人的加入。像你去看醫生,他是不是要開藥?給你治療的感冒藥或者是他幫你打針,那都是另外一個人。」她提到這是一份很看重互動的工作。很多人會誤以為,自己在家放著Youtube上的療癒歌單,這種行為就是音樂治療。但事實上,音樂治療只是利用音樂這種非語言的方式做為媒介,主要還是要讓治療師們去評估個案的狀況,並加以介入治療。

 

  她也跟我們分享,他們會如何用「聽」音樂的方式,去跟個案進行互動。「我常做的一件事情是,這個其實很多家長都會做,比如說你放一首歌,然後突然收掉、突然按停,看小朋友會不會看你,那其實也是一種互動。」她說,這種利用聽音樂的治療方法,需要讓個案沉浸、專注在那個音樂情境裡,而不是單純將音樂當作背景聲而已。

 

​  提到這些迷思、誤解的時候,黃詠恩跟我們推測了可能的原因。她提到可能是因為音樂在日常生活太容易取得,再加上曲風、形式如此多元,大家就很難去理解音樂治療這個專業。「古典音樂好像就是要文謅謅啊,或是嘻哈可能就是會有比較多謾罵、不雅的字眼。這麼大的差別下,有些人就會覺得,為什麼音樂還可以是具有療效的?」

尷尬處境被人「鑽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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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以我自己來講,我會覺得成為一個被認可的專業其實是蠻重要的。」黃詠恩是護理背景出身,她提到像現在疫情十分嚴峻的情況下,明明也身處第一線卻沒辦法優先注射疫苗,只因為受政府保障的「醫護人員」裡並不包含他們這些創造性藝術治療師。

 

​  她也無奈地表示,他們這種尷尬的處境,常常被一些沒有受過相關專業訓練的人鑽漏洞。「他們可能只是演奏方面的畢業,可是他們沒有學治療這個部份,那可能造成家長跟個案會有點混淆。」或是市面上常有一些自稱是教養專家的人,也會利用音樂治療的名義招搖撞騙。她覺得,若是將來創造性藝術治療能受到國家法律的保障,那的確就可以排除一些奇怪的、沒有受過專業訓練的人來摻一咖。

「認識自己」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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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成為音樂治療師之後,黃詠恩認為,這是一個要很有觀察力的工作。「當你面對你的個案,會有很多需要處理情緒的狀況。可是當你不知道他是怎麼樣的時候,那些情緒都是會落在你的身上的。」由於這份工作需要面對人,若是這些情緒無法被妥善地、及時地處理,治療師跟個案雙方都會連帶被彼此影響;尤其是遇上較難用口語做表達的個案。

 

  「有時候就是常常會看到小朋友去…比如說踩過別人家的玩具,」她提到,像是孩童可能就沒有辦法跟成年人一樣,用完整的言語去表達他們的感受。「(後來)就會發現說:喔!他可能只是想要跟另外一個小朋友玩,只是他不知道怎麼表達這樣子。」在這樣的情況下,治療師的同理、共情能力便顯得更是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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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之家的「新嘗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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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詠恩目前也有跟戒治所進行合作,協助進行戒治處遇的服務。她覺得,要在戒治所工作其實需要一顆堅強的心。許多成癮者會重複進出戒治所,而身為工作人員,你不能被裡頭的壓抑情緒及環境影響,更不能將其中的挫折表現在臉上。不過她也提到,在戒治所進行的,嚴格說來並不能算是音樂治療。「其實這些講治療對他們來說太多了,只算是一個比較放鬆、比較歡樂的時間。」他們會進行一些音樂活動,像是聽音樂、學習樂器等,有團體也有個人形式。

 

​  她發現,其實很多成癮者是真的找不到能夠投入的事情,才會去吸食毒品。因此,比起進行治療,她更希望的是成癮者能透過這些音樂活動找到自己的興趣所在並加以投入。「他如果把時間精神投入在這上面,而這件事是他自己真的想做的,那我們就能期待他不會再回去吸毒。」

「緣分」及「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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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談及走上音樂治療這條路以來的感觸,她笑著回答,其實治療師跟個案之間很看緣分。「不能說是我給他們什麼,而是我覺得他們好像也有給我很多東西,也算是一個互相的反饋吧。」合得來的雙方自然會更願意付出一些些真心、交出對彼此的信任,療程便也能進行得更順利融洽。

 

​  黃詠恩也說,她現在不會去跟他人力爭音樂治療的療效。對於有沒有療效這個問題,她覺得,這就得看個案是否願意去相信他們眼前的治療師。「當你跟你對面的治療師有(信任)連結的時候,你要相信他可以帶你去哪裡,而且你們可以一起完成很多事情。這個過程或許是痛苦的,但也絕對是值得的。」

撰稿者/銀 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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